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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伏案,苦茗之冷邃,惚兮恍兮孤燭,沉吟間,白紙泛黃捲起毛邊,不知何以墨言;一心二葉龍井,曝日蒸成,初沏時揉壓柔張,盤還而上釋盡馥芳,漫漶濡染似滴墨,可,首沖不宜飲,逝盡。或顰或蹙、埋面若偷眠,口舌燥乾猶恁茶盞褪溫原片沒底;窗外已是月明星稀,苦澀的無聲。

  許是撫著的亦幽峭的透薄稿紙所荼,落入無墨淵藪。合該效法詩人,含金箔碎屑珍珠色箋紙,未收邊手漉紙,美工行販賣印製精美且廉價的橫幅信牘,嗅聞到隱約青檸香,還是,舶來日本丹迪,厚册裝毋論橙黃橘綠釉染靛薰衣草紫高海拔晴空萬里藍天,淺眸的棕和、某日晨霧裏巧與秋楓邂逅的霜燃紅。礙字貌拙劣,羞於示人,改以鍵盤繕打,又推諉其體態四方,不如手跡圓潤,通篇讀來絲毫未有欣賞之喜悅以及,紙張,是的問題癥結終復歸究承載全部的紙張,過平滑細緻,失去其上文墨的基調。

  除外音樂和酒精,恒古之不可或缺。有絲竹管弦之屬,酣觴賦詩,歌詠交觥;斗室內偶像歌手起乩,舞曲價天響,台啤空罐散亂,蚊蠅孽生。作文章罷。余輩窮腦力推敲得斯論證於焉成立。

  搖滾迷幻、愛與和平的胡士托,愛之夏。嬉皮喊著性解放,狂歡,逃離現實。

  La vie est d’ailleurs! 十九世紀末象徵派詩人韓波,米蘭昆德拉用這句詩為書名寫了一本小說。生活在他方。其他的,生活不是只有現在這個樣子,生活還有其他可能;關於孤獨,關於流浪、心靈上的自我放逐,從當下出走,破除對現況的耽溺。走到哪裡,或許並不清楚,只要不原地停駐,滯怠不前。舞文弄墨者,不應讓生命成為固定的形式,被迫接受僵化刻板的惡習,一成不變;破繭新生,生命必定還有其他的可能。

  拘守技法形式窠臼,徒辭藻綺麗祇是枉然、首沖的龍井;為學日益,為道日損,損之又損,以至無為。逝者如斯,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,反之,宛如莊周筆下腐鼠與鴟鴞,以為天下美味,貪婪而沾沾自喜。抓攫不放,是因為感覺的到。

  禁忌的觸覺,惟其中隱藏著許多創造的秘密。山中清晨多是霧靄氤氳,出陽,就着逆光緜緜拂在臉龐髮鬢,髣髴鴻毛之重,無遠無垠,仰面向天,闔眼,竟覺得未曾有過的幸福滋潤。純觸覺的記憶。赤裸的腳心,踩陷進沙灘而浪花、襲來一波波碧水,腳指縫間的沙礫,步步都在移動,包裹著,溫暖著,像許多柔軟撫摸的手指,母胎中潮熱的記憶,沙礫的記憶,海洋的記憶。普羅旺斯,艷陽,晚間九點太陽未沉、月亮不升。光之叛逃者,印象派賽尚,光芒於此都使他目盲。我不畫我看見的,我畫我所知道的。

  然後偶爾,感覺痛。痛是觸覺視覺,不是,也是聽覺。德布希的音樂裡有着望月潮水沁透的質感,蕭邦,故國懷鄉罷。

  案頭一方稿紙,白底綠格線,尚未塗墨。不重要。我們的心還年輕,屬於野性自然。這說,看遍了人間冷暖陰晴風景,筆下自會斐然成章。日晴,一長髯老者漫步池畔淺吟,詩云:半畝方塘一鑑開,天光雲影共徘徊,問渠那得清如許?惟有源頭活水來。如是般。

 

閱讀與寫作指導 期中作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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